台灣的史懷哲-謝緯(啟示錄十四:13)
好動的阿緯(謝緯),念小學(南投公學校)三年級時,有一天放學經過學校門口(路面有十數層的階梯),叫了一聲 「哇」!其他同學被嚇了一跳,回頭看他。
這時候的阿緯對著圍觀的同學說:「讓我當個仙人下降凡間!」然後,他伸張雙擘往下跳。可惜力氣,無法一口氣最上層跳到底下,結果到第五層時,整個身子往下滾,受了傷,被一位同學背回家。
從那天起,阿緯就開始發高燒,
還因病況嚴重而休學了。身為醫生的父親(謝斌),為了兒子的身體健康, 同時拜託了多位同僚以及台中醫院院長(日本人)來幫忙醫治阿緯的病。但是,阿緯的病情時好時壞 ,後來更因高燒而併發肺膜炎及腎臟炎,極為痛苦。兩個月的時間裡,謝斌絞盡腦汁百般苦心地醫治他,但阿緯的病情卻毫無起色。只有當牧師、會友來探望,大家唱聖詩給他聽、為他禱
告的時候,他才表現出難得的舒適及快樂。由於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阿緯仍未見好轉,遂使謝斌對自己所開的藥方失去了信心,於是他對阿緯說:「如果上帝肯的話,祂就會賜你生命」。
有一天,吳天賜牧師及牧師娘梁讚美去三塊厝家中探訪阿緯。吳天賜與謝斌夫婦討論過阿緯的病情之後,
即詢問謝斌說,如果這一次我們為阿緯禱告,而他的病好起來的話,你們夫婦願意將阿緯獻給神,一生為主做工傳福音嗎?夫婦倆答曰 :願意。 於是吳天賜來到奄奄一息的阿緯身邊,對他說:「如果上帝聽了我們四人的祈禱,使你的病痊癒,你願意獻身為主所用嗎?」阿緯以極微薄的力氣回答說:「願意獻給主用,至死為止。」
於是,吳天賜、梁讚美、謝斌、吳上忍四人,一起跪在床前,為阿緯迫切祈禱。
當時一息尚存的阿緯,呼吸困難,以僅有的薄弱氣息,也細聲禱告說:「主啊!赦免我,這次祢若留我的活命,讓我的病好起來,我一輩子將為主作忠僕,獻身為祢差用!阿們。」謝斌再度為他打針之後,逐漸退燒,病情也日漸好轉。
那臥在病榻上已久的瘦弱身影,逐漸恢復往日的風采,於是謝緯繼續求學,功課也不落人後。這一次的意外事件,改變了他的一生。
謝緯在台中一中畢業後,原本打算先唸完大學後,再進入神學院,但卻因為考試失敗,而決定先讀神學院再念大學。這個決定奠定了謝緯在信仰上的根基,同時也在音樂、文學、哲學、社會學等方面獲得造就,培養出很好的人文素養。謝緯很有計畫的在神學院畢業後緊接著赴日習醫,希望效法宣教士的精神,藉由醫療傳道來服務人群,在當年(1938/01/25)的日記上便清楚的記載:「我不是為了要追求平安、安逸的生活才選擇這條路。」在東京醫學專門學校裡,謝緯與日後人稱烏腳病人之父的王金河醫師為同學,當時兩個人還不知道,將來會有一段美好的合作。
當時台灣正值日本殖民,第二次世界大戰打得如火如荼,謝緯在畢業後留在東京的醫院實習,盟軍的轟炸使得人心惶惶,謝緯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一日美軍的炸彈擊中他住屋隔壁的房間,使他立時體會生命無常與戰爭的可怕,他決心把自己的一生完完全全交托給神。終戰次年,謝緯醫師帶著同樣是台灣留學生,從東京女子醫專畢業的新婚妻子返回台灣,急切想要參與重建故鄉的工作。
楊瓊英牧師娘自述:「我和謝緯牧師本來就是表兄妹,小時候我媽媽曾帶我們到南投玩,也沒有什麼感覺。一直到1941年或1942年左右,有第三者講起我們的事,那時才開始覺得,如果能在一起也不錯哦!交往時,我住在宿舍,偶爾會出來見面,也沒有時間可以常約會。那時沒有電話,也不常寫信,只有互相彼此觀察。他做人很負責任,又很有愛心照顧比較慢來日本求學的兄弟姐妹(吳家這邊的)。又他講話很實在,因他有受牧師的訓練。漸漸地,我倆之間發展成為一生委身對象的感情。
我會願意和他結婚,是因為我們二個人之人生目標一致:要通過醫療事奉上帝。這和我早期的想法有稍微一樣。所以他在結婚前問我:結婚後是否要放棄醫學?我告訴他:要。他曾講,他將來要走的路是不容易,有很多荊棘的,看我有沒有辦法擔當?我就傻傻地向他說:有。我知道他時常在信上寫說:他是奉獻給主的人,小時候就有那個志願,但是為著家庭種種的原因,實在無法全心在教會事奉。那件事情好像讓他感覺說:「我與上帝立約,卻無法照如此去行」,如此讓他那時掛心在那裡。我知道這一點,所以我在家裡照顧孩子又診察(看病)。有時雖覺得很累,但是若這樣他可以出去外面為主做工,我便很願意在家裡幫忙他。我沒有辦法全工全程做一個牧師娘,但是在醫療方面盡我所能幫忙他,讓他能完成他對神的誓約。我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我做的工是沒有很多。
人家問我:「牧師這麼忙,不能像一個普通的爸爸一樣,他在家裡和小孩相處時間也很少。」有時牧師也很掛心孩子的事,但是,他很努力的為了這些小孩的教育在設法。他常常寫到,我會盡力用我所有的時間、所有的能力給這些小孩,但小孩子成不成功,是他們自己的事,以外的事就交給上帝。我們若要一直擔心,是沒有用的,上帝有祂的旨意。說很樂觀,也不樂觀啦!他真的是交給上帝,不論是遇到好的、壞的境遇,好的他感謝、壞的他也感謝。但是,我看更理想的是要撥出更多的時間與孩子們一起,如此更好。
他有時也會帶他們出去吃個點心,或晚上和他們一起講一下話,如此已有盡父親的本分,我感覺太少了些。兩個女兒較大,較能體諒爸爸,較小的那兩個男孩,需要爸爸較多些時間與他們一起。」
在1950年到1951年,他參與門諾會山地醫療團的工作,巡迴於各山地部落,每天診治數百名病人。起初每個月醫療團補助謝緯60元美金,過了一陣子,謝緯告訴團裡的牧師說,他以後不再領此津貼了,外國人到台灣行善已經很感激了,不能再收人家的錢。從此他不但不領取津貼,還常常在巡迴醫療的途中,自掏腰包,接待同行的外國朋友。
1951年10月謝緯受外籍宣教師鼓勵,到美國進一步研習醫學。「這樣你就更能充實自己,為上帝和這些人服務。」宣教師孫禮蓮這麼說,於是前往美國賓州大學深造,並先後到過賓大附設醫院、紐約州水牛城醫院服務。他本來可以在美國有大好發展,卻心繫故鄉。回台前與美國友人集資,為台灣的病人募款建立醫院,回台灣後,謝緯並沒有頂著美國光環在大都市裡行醫,反而在南投鯉魚潭建立兩處療養院為鄉下居民看診,其中一處如今改為謝緯紀念營地,紀念謝緯醫師的付出。
當時謝緯醫師在東京醫學專校的同學王金河醫師,於台南北門為烏腳病患治療,謝緯醫師除了在南投看診,仍然會跟著醫療團巡迴醫療,當他來到台南,發現這些烏腳病患的痛苦,便開始每個禮拜四上午十點半,帶著一位護士、兩三位助手,坐著計程車長途跋涉150公里,來到台南,與王金河醫師一起幫助罹患烏腳病或其他疾病的患者,通常禮拜四一天,謝緯醫師平均需要開五次刀,有時最多達到12人之多。
王金河醫師回憶道:「謝緯醫師來時,都先巡迴住院患者及門診患者,然後喝杯荼就走進開刀房,站著工作五、六個鐘頭,往往開刀至夜深人靜,始起回南投,有時抵南投時,已經翌晨一、二點鐘了。他長途的跋涉,在沒有冷暖氣設備的開刀房長時間的工作,尤其在醫療器材不齊全的診所,做這種關乎人命,且克難式的工作,是夠辛苦的。有誰願意且不抱怨呢?謝緯醫師就是願意且不抱怨。一週又一週,有恆不斷的,風雨無阻,毫無報酬,完全犧牲奉獻,默默的工作著,十年如一日,嘉惠了940名患者。」
後來謝緯創辦了二林基督教醫院,固定在每個禮拜三由南投趕赴二林,為沿海貧民及小兒痲痺的患者義診。並常自掏腰包奉獻金錢、捐助醫院的設備。謝緯醫師每天的工作繁忙,除了南投醫院的業務外,還奔波於埔里、彰化二林、台南北門各義診醫院之間,但是謝緯醫師過世時,銀行戶頭中只有兩萬元,因為他將大部分的財產都用來支持醫院、捐助窮人,不只治療病患的身體的疾病,也提供物質的需要與精神上的安慰。他接濟過窮苦人家子女的教育費、有人在出院後持續獲得謝緯的幫忙、也有人因為拿了藥後身文分文,意外在藥包中發現偷偷塞進去的十元鈔票。
然而不論多麼忙碌,謝緯清晨起床,必然有一段靈修時間,讀經禱告,向上帝支取力量,全家人每天早上七點鐘一起做家庭禮拜,他從不缺席。他說:「在我生命中最偉大的力量,乃是上帝的存在,當上帝和你同在時,你便能做任何工作。你要清楚認識每一件工作的價值,在運用堅強的意志和信心來完成它。」他常常對人說:「做醫師應抱定救人第一為宗旨,做醫師決不是非求得暴富不可,而且乘患者之難,榨取金錢更是一件可惡的事,因救人與助人所得到的快樂,並非金錢物質的享受可以比擬的。」謝緯醫師不但這樣說,也確實這樣做了。
瑪喜樂女士創建喜樂保育院,從過去照顧台灣小兒痲痺孩童,到現在的身心障礙者。當初瑪喜樂女士決定隻身來台,奉獻生命的重要原因,就是她聽聞當時剛好在舊金山求學的謝緯牧師一段分享。
來自台灣南投,身兼醫師的謝緯牧師,在禱告會談論他在埔里附近建造一所肺結核療養院的免費的醫療服務的分享文。在深受感動之餘,阿嬤毅然決定來台奉獻。
阿嬤為這些孩童的遭遇感到不捨,她為這件事情迫切禱告、讀經,就在這時,阿嬤讀到聖經中:「海邊等候神的話語」,頓時豁然開朗,阿嬤認為那是上帝要她「去」的訊息,於是,決定留在二林這塊土地,照顧小兒麻痺孩童。
1964年,謝緯醫生協助阿嬤成立「小兒麻痺保育院」,獨立收留小兒麻痺患者來醫治服務,為「喜樂保育院」奠定未來發展的基礎,也是喜樂保育院的前身。
1970年的6月16日深夜,謝緯醫師在忙完準備就寢時,突然接到附近醫院有個緊急開刀需要他支援,便動身前往,半夜回家稍歇,17日清晨又得動身前往南投醫院準備早禱,接著前往埔里工作。中午前趕回南投的家中,接替同樣是醫師的太太看病。午飯後才躺下來休息幾分鐘,謝緯想起下午在彰化二林的患者正等著他診療,便強打起精神來,太太見狀,勸他多休息一下,謝緯卻說了最後一句遺言:「我早一分鐘到醫院,病患便少受一分鐘的痛苦,甚至,可以多救一條性命。」
20分鍾後,謝緯醫師因為過度疲憊,車子開到濁水與二水間的公路,員集路190號面前,撞上了路旁的一棵大樹,家人據報趕到時,已經與世長辭了。據謝醫師的醫界同仁及親人皆一致地認為,疲勞過度的謝醫師,可能是在車上發生突發性心臟衰竭,早在車子失去控制,撞上路邊的樹木之前,已經棄世了。「油門鬆了,車子撞得不猛,謝醫師身上也因此沒有任何傷痕。」有人回憶說,「謝醫師一生以救人為念,在那最後的時刻,他自己固髮膚無損,但若因車禍而傷及人畜,料想也不是謝醫師所願的。」
車禍的噩耗頃刻間傳遍了山城南投。錯愕、嘆息、憂愁、悲慟籠罩了整個小鎮。許許多多的人放下工作,不約而同地湧向肇事的地點,人群愈來愈多,為的是要來見「愛他們的阿緯仙」最後一面。車頭撞凹了,但車上的人卻只那麼安祥地俯伏在方向盤上。警察和檢查官忙著拍照、驗屍。「我載回去!」「我來。」「我來好了。」突然間,許多計程車司機異口同聲地志願把屍體運回南投。平常他們對於這類差事,總是避之危恐不及,然而當日他們卻以護送他為榮。大家熱心地把面貌安詳、餘溫猶在的軀體,抬進一輛計程車。車子慢慢地掉頭,群眾面容悲戚,默默地讓出一條路,注視著車子載著他們所敬、所愛的人的身屍,向南投漸行漸遠。
整個南投都在談論南投鎮上大同醫院謝緯醫師之死。有許多人情不自禁地擠進大同醫院撫屍號啕;有幾位老太太失聲暈厥。「我們都還沒有報答您,先生,您卻去了……」她們哭著說。不計其數的素樸、貧窮農民和附近的原住民都哭了。「為什麼?這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啊……」。許多虔誠的基督徒突然陷入深深的懷疑:「上帝啊!為什麼要讓他這麼早就走?…上帝啊!他是你忠心的僕人…上帝啊!我們無法瞭解你的旨意…上帝啊!為什麼……」
6月22日,晴空高照,南投鎮上的教會,已擠滿了人潮。教會門口供來賓簽名的幾張桌子,方圓三丈內,幾無立足之地。大門裡約有五個籃球場大的庭院擺滿了各式各樣臨時的椅凳,全都坐滿了人。政府首長、地方士紳、社團領袖致送的花環,輓聯堆滿了庭院,政壇人物、牧師、神父修女、醫生護士、數百位原住民,以及幾位外籍人士,全部齊聚一堂,為具有牧師身份的謝緯醫師,致上最後的敬意,當天在簽名簿上留下姓名的就有三千人之多!
追思禮拜後,送葬的隊伍綿延數公里,所到之處,路人無不停下手中的工作,獻上最沉慟的哀弔和慰問。沿路許多民眾主動擺上路祭,表達他們心中的敬意。他們都知道大家口中的阿緯仙是基督教牧師,因此沒有焚香燒銀紙。很多受惠的患者痛哭失聲,並數次瞻仰謝緯的遺容,撫摸他的棺木,不斷哭道:「先生,我從你領受的恩情未報,你就去了嗎?」有人哭聲太久,在他人怕親族更難受的勸阻下,仍哭著喊說:「我禁不住,這種好人死了,怎能叫我不哭?」
22日追思禮拜當天,一陣追思的鐘聲撞擊著每一顆哀傷的心,約有三千多民眾自動前來送行;教堂外五個籃球場大小的庭院上,臨時搭蓋帆布篷,排滿了高高低低的椅凳作為臨時席,一片人潮湧至大門外,走廊上、馬路邊,其中受其生前照顧的原住民就占了三分之一;教會各界及地方士紳也都趕來送行。
在那個醫師仍十分稀罕的時代裡,謝緯行醫28年,身後卻十分蕭條,遺金尚不足兩萬元,去世時所穿的西褲還有補釘。他那無私和愛眾的心,以世俗的眼光看來,或許愚不可及。許多愛他、關心他的人,曾經不時地勸謝醫師,不要接下那麼多工作,保重身體。然而謝醫師總是笑著說:「我必須做到死為止,死了,才能在上主的懷裡,好好地休息!」
謝緯的工作量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楊瓊英牧師娘(也是醫師)回憶道:「他每天的工作繁忙,除了在南投醫院的業務外,還奔波於埔里、二林、北門各義診醫院之間。再加上長老教會總會議長的職責,工作更為忙碌;若不是上帝的恩賜,真不知道他那永不疲倦的精力從何而來……。在家,每天清晨七時的家庭禮拜,他從沒有因任何理由缺席過;而且,縱使有時很累,每天清晨或深夜,他總是抽出時間來禱告和研讀聖經……。6月17日那天,當我睡眼惺忪起床時,他已坐在書桌前寫一封信有關總會事宜的信給高俊明牧師---這是他的最後一封信……。也難怪他會累垮了!縱是鐵打的,也經不起這長久的精力透支啊!」
謝緯牧師/醫師自傳
一、兒童時代
1.家裡有父母、兄、弟、姐、妹, 家庭生活嚴謹卻虔誠的,小時候常挨母親打(屁股),
每天母親要我們背誦聖經。
2.決心奉獻自己
1.我決意奉獻自己,是因為看到牧師的生活, 主日學學生對他的態度, 他的薪俸,
使他看起來像個年輕的英雄。
2.我決定奉獻自己,也是為了自己九歲時的病。 有一次從高處墜下來,接著腳受了傷,又患了肋膜炎,排出膿幾乎死
掉,因為胸膜穿了孔昏過去,後來自動排膿,但是又再患了腎臟炎。
二、中學時代
1.與我大哥一起考進台中一中。
2.考高等學校時名落孫山。 考高等學校的原因是要讀完大學之後進神學院。 我很希望遊學日本,但母親拒絕,因為她要我立即進神學院。
3.在家呆了一年之後,我去讀臺南神學院。
三、神學院時代
1.我在神學院時,研究上帝基督與社會問題的關係,我是在這個時期重生 的。
2.喜歡讀賀川豐彥與史懷哲(Albert
Schweitzer)等宣教師的傳記。
3.我也對音樂感到興趣。
4.我不當傳教師卻再選進醫學院的理由有下列幾點:
1.因為戰爭的緣故再也沒有在教會工作的信心了。
2.
我寧願做自由傳道。
3.如果這樣做的話與教會以外的世界有更好的關係。
4.神學院院長滿牧師不想頒畢業證書給我,但是楊士養牧師主張頒畢業證書給我,使我能成為牧師。
四、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前,我一直在東京醫學專門學校讀書
1.經一年準備之後終於考進醫學院。 我很擔心是否能考進醫學院,那時有一條容易走的路,捐贈三萬元日幣
就可以免試入學,但是我拒絕走這一條路,因為我相信如果我盡力而為, 而且選擇的是上帝喜歡我做的,這可絕不會失敗的。
2.畢業之後,因為父親生病就回臺灣。那時海上有潛水艇,乘船是很危險 的。父親死後,我為了要逃避被徵召入日軍,再次東渡日本,這次我經
驗到水雷的危險。
3.在仙台遇到很危險的空襲,這時我才經驗到李文斯頓的名言「人在未完成他的任務之前,絕不會死。」
五、戰後留學美國 剛從日本回國,抱有莫大的希望想重建這新的國土,但是生活在變化無窮的環境裡
,不安定的情況中,與沒有希望的政治情形下五年,這一希望不久就破滅了。但這一混亂時期,使我集中我的生活在一個目標上,那便是為基督工作。 1950-1951年,與 宣教師Graber、呂春長牧師與劉兄弟等做巡迴醫療工作。這將近一年的工作使我注意到貧窮的人們-山地同胞,不但如此,我得到一些印象:
1.美國人比我們更苦幹。
2.犧牲不是折磨、痛苦反而是快樂。
1951年10月10日我飛美,相信上一帝將訓練我以便重用我。
六、我一生的事業
1.埔里的山地醫療所,埔裡基督教醫院的前身。 1955年我們從一間竹房子開房子開始工作,接著建了幾間竹房子收容患者。1956年1月16日建了磚房子,1956年8月1日興建埔里基督教病院。
2.肺結核療養所。 我設立肺結核療養所的理由:
1.肺結核在臺灣非常普遍地流行著。
2.我大哥長久患肺結核,他三年前去世。 鯉魚窟仔的第一間建築物在1956年完成,本來是為了收容平地人, 但這些租用以及興建的房屋太靠近埔里鎮,遭人非難,因此改為收容山 地人。1960年我為了平地人建築一所新的肺結核療養所,8 月1日 開始收容患者。因為種種的困難與用水的問題,三年前打算把它關閉。 感謝主,現在算是成功了。我計劃增建新房屋以便收容更多的患者,因
為現在病房都住滿了,可以與兩年前我所訪問的日本聖棣病院相比了。
3.五年前開始從事烏腳病的醫療工作。 我們設立這醫療所的理由。
1.因為這些貧窮的病人不喜歡到遠方的大醫院。
2.家人無法付出旅費去看他們。
3.三年前開辦二林基督教病院。
4.六年前開始沿海地區的巡迴醫療。
5.建設二林基督教病院的理由,
a.需要一個地方供給巡迴醫療所需 要的東西,
b.患者需要進一步的研究與治療。
c.我們現在須支出 相當金額維持病院的工作,但是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就 會成功,因為真正有其需要。
d.我們有六十個以上的小兒麻痺患者在那裡,假使這個病院要關閉,小兒痲痺的工作還是要繼續。
謝緯牧師講道稿
詩篇十九:1-4 天上的星宿離我們雖遠,但與我們均有密切的關係。科學家凝視天空,便想要測量星球與地球有多遠 ? 而且要計算星球有多大。詩人舉目望天,便洋溢著詩意,創作了美麗的詩句。占星學者以星球之變化來推測偉人的誕生和壽終。青年人瞭望可愛的星星可使他們憶起甜蜜難忘的情人。我們做基督徒舉目仰望天上的繁星時,將有那些感想呢?
一、想到上帝偉大的祝福。(創世記十五:2~6)
上帝在黑夜裡領亞伯拉罕到外面觀看滿天的繁星,上帝祝福亞伯拉罕,賜福他子孫如天上的繁星那麼多。今天我們都是亞伯拉罕的後裔,在清靜的黑夜裡,每當我們仰望天空的繁星時,我們便要想到上帝對我們豐富的祝福,當我看到天上星兒的時候,我也時時感謝上帝的祝福。因他賜我良好的環境使我求學;在戰爭中救了我的生命;送給我一位賢內助;並為我安排難得的機會去美國進修等。
有一街晚上,一位長老和我在街上蹓躂,他看天上的星星,對我說:「我現在並沒有期待父親的財產,我空手來到南投,上帝賜我聰慧的妻子和孩子,再賜我一點儲蓄,我滿心感謝上帝的祝福。」
我們做基督徒看天上的星星時,一定要想到上帝的祝福。
二、想到上帝偉大的能力。(約伯記三十八:1~32)
約伯遇到試練,他的朋友不能給他滿意的解釋,此時約伯很煩惱,他希望上帝能告訴他其所以然。上帝這個時候只好對約伯表示他偉大的能力,使約伯明白他自己的微小,實在沒有資格和上帝討論與計較。
人類雖創造了人造衛星,但比較上帝所造天上的星星,那是何等的微小呀!人類雖發明了原子能,但比較颱風或太陽的威力,人類是何等的卑微呀!牛頓說:「我與上帝比較,上帝的智慧好像海邊的砂那麼多,我的智慧卻如一把砂
而已。我們基督徒看天上的星星時 , 應該要想到上帝偉大的能力。
三、想到上帝偉大的救贖。(馬太二章)
二千年前賢人博士蒙一顆星星的引導來朝拜救主耶穌,
從那時候起上帝的拯救工作就開始。我年幼的時候,每次於黑夜看天上的星辰時,我總是在猜想那一顆星星引導博士去朝見耶穌的?但是今天我明白了,每位基督徒都是顆明星,都能引導人來信主。
阿爾卑斯山上修道院的神父們,常養著狗準備去拯救在雪中迷路因憊的旅客,這群狗放出去,遇有發現受雪圍困的旅客時,牠們就洋洋得意地吠叫著跑回來,如果沒有發現旅客,回來時就顯得垂頭喪氣。我們作基督徒的,如果沒有引導人來歸主,是否會與狗一樣垂頭喪氣呢?
我們做基督徒看到天上的星星時,必須要想到上帝偉大的救贖,並且要參加拯救的工作。
結論:聖誕節快來臨了,嚴冬的黑夜是特別的暗,可是星光卻特別的明亮,基督徒啊!當你舉目仰望天上的星辰時,你有什麼感想呢?
謝緯簡歷
● 1916年
3月2日出生於日治時代台中州南投郡南投街。
● 1922年
就讀南投公學校。9歲時的一場病,讓他立志獻身給神。
● 1928年
小學畢業。
就讀州立台中一中。
● 1933年
台中一中畢業。高校考試落榜。
● 1934年
就讀台南神學校。
● 1938年
神學校畢業。
赴日習醫。
● 1942年
畢業於東京醫學專門學校(今東京醫科大學)。
● 1945年
在日本與楊瓊英結婚。
● 1946年
自日返台。
● 1947年
擔任南投縣名間鄉赤水教會義務傳道三年。
● 1949年
受封立為南投基督長老教會牧師。
● 1950年
參加門諾會山地巡迴醫療團,進入偏遠山區為原住民義診。
● 1951年
隻身前往美國東部進修外科手術三年。
其間為籌劃肺病療養院興建事宜,積極募款。
● 1954年
自美進修返台。
● 1955年
兼任「基督教山地中心診所」(埔里基督教醫院前身)首任院長。
在埔里創辦「基督教肺病療養院」。
協助開拓南投縣中寮教會,並前往義務講道。
● 1960年
任南投教會第二任牧師。
兼任台南縣「北門憐憫之門免費診所」義務醫師。
● 1961年
擔任長老教會台中中會沿海醫療團主席。
● 1964年
創辦彰化縣二林基督教醫院。
● 1966年 被推選擔任第36屆台中中會議長。
● 1967年
擔任第七屆南投縣醫師公會理事長。
● 1968年
受推選為台灣基督教長老教會總會第15屆副議長。
● 1969年
受推選擔任總會第16屆議長。
● 1970年
代理彰化基督教醫院董事長。
6月17日從南投自行開車前往二林為病人開刀途中不幸車禍身亡。
● 1992年
獲追贈第二屆「醫療奉獻獎」,由夫人楊瓊英醫師代表受獎。
一九七O年六月廿二日,一個晴空萬里,陽光普照的初夏,許多人從南北各地奔向台灣中部的小鎮,南投。他們有的坐火車到台中車站轉公路局班車;有的坐計程車,更有人包了遊覽車,都懷著共同的目的,為了向他們最摯愛的朋友,心目中的一代仁者,具有牧師身份的謝緯醫師,致最後的敬意。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佈滿了哀戚和不捨之情,因為,人稱「台灣的史懷哲」的謝緯醫師,被上帝接回天家了。
中午時分,南投鎮上的長老教會,早已擠滿了人潮。教會門口供來賓簽名的幾張桌子,方圓三丈內,幾無立足之地。大門裡約有五個籃球場大的庭院擺滿了各式各樣臨時的椅凳,全都坐滿了人。政府首長、地方士紳、社團領袖致送的花環,輓聯堆滿了庭院,比較知名的有政壇大老張群、蔡培火,和當時的立法委員吳基福,國民黨省黨部主委李煥,南投縣長林洋巷等,不齊的黑色牧師袍,形成對比的是穿白色制服的醫生和護士,包括各地醫師公會的重要領袖人物,各教會的師般和師歌對員也披著他們各具特色的白袍。其他的來賓比較突出的是天主教的神父和修女,數百位原住民,以及幾位外籍人士。其他機關首長,地方父老兄弟姊妹,更是數不勝數,簽名簿上留下姓名的就有三千人之多。
最隆重的總會葬
追思禮拜下午一時起舉行。禮拜堂裡講台前方,謝緯的遺像繫上了黑色的緞帶,含笑注視著前來弔祭的眾人。他的遺體躺在禮拜堂中央黑色的靈柩內,安詳如熟睡。儀式進行中,許多人忍不住啜泣著,每個人的眼眶都哭紅了。尤其是全體肅立聆聽故人最後一次講道的錄音時,更把會眾的悲情引到了最高點,教堂的鐘聲撞擊著每個人哀愁的心坎。
禮拜堂內,塞進了比平時兩倍有餘的人數,禮拜堂外的輔助椅有不敷使用。走廊上,甚至大門外,馬路邊,許多人寧可站著參與全程長達三個多小時的追思會。初夏中午炙熱的大太陽烤的人汗流浹背,大家也不以為苦。比起謝緯醫師生前的刻勞和貢獻,流一點點汗水,算得了什麼呢?
謝緯辭世時正擔任長老教會的議長,去世後總會決定為他舉辦最隆重的總會葬儀式,以表彰其醫生為上帝所做的事工,和為人類社會所付出的貢獻。
下午四點多,出殯行列開始啟程。綴上了白菊花的巨大十字架引導,沒有一般台灣民間喪葬時那喧鬧的樂隊和雜耍的民藝表演,只有一對又一對的聖歌隊吟唱聖詩,陪著謝緯醫師走向他永生安息之所。靈柩由數十位牧師護送,靈車前書寫「遺愛人間」四個大字,充分顯露他一生奉獻的職志。整個南投鎮頓時陷入深沉的靜默中,送葬隊伍綿延數公里,所到之處,路人無不停下手中的工作,獻上最沉慟的哀弔和慰問。還有許多南投鎮民眾主動擺上路祭,表達他們心中最崇高、最誠摯的敬意。他們都知道大家口中的阿緯仙是基督教牧師,因此沒有焚香燒銀紙。
謝緯醫師,一位行醫為了傳道,傳道藉著行醫的仁者,終其五十五年短暫的生命,立下了最完美的典範,留給後人最值得效法的楷模。他真是配得上聖經啟示錄的一句話:「在主裡面而死的人有福了。聖靈說,是的,他們息了自己的勞苦,做工的效果也隨著他們。」
但是,中國人說天威難測。聖經上耶和華說:「我的意念,非同你們的意念。」為什麼這樣一位人人景仰的仁醫,上帝卻在大家最需要他的時候,急忙把他召回天家去呢?連當時的總會副議長,高俊明牧師,也難免發出這樣的感歎。
出事那一天,六月十七日,星期三,謝緯醫師帶著徹夜開刀,並應患者敦請半夜外出往診後一身的疲累,清晨便又出發前往離南投有五十多公里遠的山城埔里基督教醫院工作,中午前趕回南投的家,大同醫院,接替他的夫人楊瓊英醫師診治病患,午飯後,才躺下休息幾分鐘。謝緯想起下午二林基督教醫院的患者正等著他去診療,便一骨碌爬起來。夫人楊醫師問他,何不多休息一會兒,謝緯說了一句最後的遺言:「我早一分鐘到醫院,病患便少受一分鐘的痛苦,甚至,可以多救一條性命。」
賙濟窮人奉獻教會
當醫師的人,多半是富裕的,謂日進斗金。但是,謝緯辭世時,戶頭裡卻只有兩萬塊錢新台幣。他的經濟上從來未曾富裕過,外人以為他有洋房住,有汽車開,卻不知道他住的房子和醫院是別人借他住的,開的汽車也是別人借他的,出事時所穿的褲子還打補丁。如此節儉的人,所賺到的錢,卻大都慷慨解囊,或奉獻給神,或賙濟窮人,而且為善不為人知,要求知情者不要宣揚。對於登門求診的患者,如果是貧苦人家,也往往免費給予醫治。
好得世界不配有
民國59年6月17日下午一點半,謝醫生離家前往二林基督教醫院義診,不幸途中喪生車禍。
一個曾將自己奉獻給主的人走了,他所講的道或許不多,但是他的一生就是一篇美好的講章,他的生活就是他的見證。曾任基督教長老會總會總幹事高俊明牧師在追思禮拜所說:「謝牧師是救人靈魂的牧養工人,醫人身體的救世精神和他行善不欲人知,完全奉獻犧牲的美德,在在都足以為人表率,事事均堪令人敬佩。」一點也不過份,金錢、地位、名望並不是他人生追求之目標,他只有一個目標--耶穌基督。他為主做工,為人服務,二十八年如一日為良牧,亦為良醫。其捨己精神,永垂不朽,堪稱台灣之史懷哲。他的一生如標竿雜誌的編者替他介紹時所說的:「那年輕的醫生終於下定決心,認為逃避挑戰不是人生在世的目的。於是,現在這勤奮工作的醫生,可向世人說,他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緬懷謝緯醫生之餘,但望我們也能和謝緯醫生一樣,向世人說:在所不辭!
二、領袖特質
陳 金興在其論文中指出:「一個人之所以被稱為領袖,不是因為他的氣勢凌人,也不在於他的地位與財富傲人,更非由於他的「頤指氣使」,而是一個人的愛心、耐心
與智慧,幫助別人處理事情;或在遇到困難時,做出關鍵性的決策,統合所有紛爭。更可貴的,是在他完成階段性的任務之後,不誇耀自己的功勞,能夠「功成身 退」;在位高權重的人生(事業)高峰之時,不戀棧、不居功,反而會提攜後進,知所進退。領袖,是社會的菁英,且自主性強,同時,又自然賦予「權力」(power)。但是,有時候「權力的滋味」(the taste of power)會使人迷失在名與利的追逐當中,感性與理性的對話,也常隱含著矛盾與衝突,使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冷漠。領袖的作為和意見,對社會的發展具有影響力,這種影響力不是操控於其權威之下,而是在潛移默化之中,人類的心靈自然提升到圓融的境界。」
楊瓊英的出生
我是1921年11月21日出生於台中縣清水鎮,不多久即搬至台南縣鹽水鎮,8歲之後才定居於台南市。我在家中排行老大,下有一個弟弟、三個妹妹。
接受基督教信仰
我爸爸(楊雲龍醫師)小時候身體很虛弱,我阿公較早過世,我阿嬤很希望將這個孩子的身體能照顧得更健壯,就四處去拜拜,但是一直都沒有好轉。後來,有一位叫「桃官」的基督徒和我阿嬤很好,在桃官的引導下我阿嬤開始接觸基督教,信主後也很熱心,於是我爸爸的身體就漸漸的好起來。我阿嬤非常熱心,記得她常跟太平境教會的佈道團到處去佈道,很熱心在這些事工上,對我們這些孫子也很注重宗教教育。我小的時候都在太平境教會的主日學長大。六年級以後就沒有在太平境教會上主日學,不過我是在16歲的放暑假時回來太平境教會領受洗禮。我阿嬤原本裹小腳,但信主後就解開,不再綁腳;不過解開後,腳一樣還是很小,穿的鞋子也是小小的,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但仍跟著四處去佈道,實在非常熱心。
赴日求學生活點滴
我小學畢業後,就到日本讀書,所讀的是一所基督教學校-惠泉女學園,校長叫河井道子,她本身去美國留學,剛回來就設立那間學校,那間學校的氣氛很好,每日早上都有全校的禮拜,主理則是照輪流的。我剛去時都住宿舍,且是和校長住在同一屋簷下,吃飯、做什麼事都在一起。我們都要輪流擦地板,也要排桌椅,忙東忙西的。
有一位歐巴桑在那裡煮給我們吃。那個校長很好,我剛去時很小,人家在削水果我都不會削,她都削給我吃。放暑假才可以回來台灣,若是春假、聖誕假較短的時間 不能回來,她會帶我去她親戚家玩或做其他的安排,實在是非常照顧我。學校也有聖經課程,她所請的英文老師都是美國人,那時算是很進步的學校。我最有印象的是,在畢業之前有一個針對畢業生的靈修會,在靈修會裡我感受到聖靈在做工,使我得著靈命的成長,真正了解主耶穌的拯救,如何做一個主的學生,以後如何來報答神的恩典。那個靈修會確實給我很大的幫助。還有,在我要入學時需要有一位保證人,那位保證人是叫植村環的女牧師 (植村正久牧師之女),她做我的保證人。我若離開宿舍,禮拜六、禮拜日就去她的教會禮拜。她也很疼我。她總說這個小女孩這麼小就離開父母。我每次去,她就會把我抱起來,並笑著說:「我抱抱看有沒有長大,有沒有比較重。」有時候都在她那裡過一夜才走。所以,校長和牧師這兩位對我的影響很多。
醫學院時代
到我入醫學院之前,都住在宿舍。醫學院就不一樣了,沒有信主的人比較多,但我入學後,仍然每週去植村環牧師那裡禮拜。我去作禮拜時就有一些朋友會跟我去,她們都沒有信主,當時跟我去的人很多,差不多有五、六個,不同年級的也有。牧師就為我們這些人開一班「慕道班」,禮拜日早上禮拜之前上課。我們都從宿舍追巴士,大家就都跟我去教會。那時候大家追求的心非常熱切,我也很喜歡,又這些朋友和我去教會,大家很熱心,那位牧師也很高興。但是,現在那些朋友都分散了,其中有一位還有留在教會,且擔任長老職,其他則分散在各地,不過有些還持續去教會。盼望在當時所撒的種子,至今還有成長。我一直向我爸爸說我要去聖路加護理學校,我想考那裡,因為我覺得為病人服務很好,但我爸說:「不行,你要去考醫學院。」我就乖乖的去考醫學院。但對護士的服務工作還是有興趣。
在醫學院時就什麼都讀,和現在一樣,最後一年才到各科去實習9個月,畢業後看是要走什麼科,就去那一科的教室。當時我父親是比較期待我可以學眼科,因為比較適合女性,我本身也覺得很適合。不過後來在眼科才半年而己,就遭遇空襲,所以就疏散,以後就沒有繼續。我也曾經到過痲瘋病院去實習,因有一位朋友的哥哥在九州擔任痲瘋病院的院長,所以就約我一起去,我利用一個春假去那裡實習,和那些患者講話,他們在治療時也一起去看。那是國立的醫院,不過院長是基督徒,也有禮拜的地方,有不少人成為基督徒,是很不錯的地方。
父親對小孩的教育方式
我爸爸對小孩教育一向主張:他不打算留財產給孩子,只盡量要栽培我們,讓我們有到某個程度的教育,那個比財產還要好,是無形的財產。他所給我們的財產就是教育,那是無價之寶。
我們墜入愛河
我和謝緯牧師本來就是表兄妹,小時候我媽媽曾帶我們到南投玩,也沒有什麼感覺。一直到1941年或1942年左右,有第三者講起我們的事,那時才開始覺得,如果能在一起也不錯哦!交往時,我住在宿舍,偶爾會出來見面,也沒有時間可以常約會。那時沒有電話,也不常寫信,只有互相彼此觀察。他做人很負責任,又很有愛心照顧比較慢來日本求學的兄弟姐妹(吳家這邊的)。又他講話很實在,因他有受牧師的訓練。漸漸地,我倆之間發展成為一生委身對象的感情。
誓約同心同行一世人
我們是在1945年11月17日假日本松崎結婚,結婚儀式由中江英樹牧師(即汪培英牧師)主持證婚。原本家人希望我們回台灣之後結婚,但當時的情勢很亂,擔心不知何時才能回台灣,所以就在家人的同意下,在日本結婚。事實上,前一年(1944年4月30日)已在雙方的母會,南投教會和太平境教會唱禮拜(禮拜中報告此事),以表訂婚。
我會願意和他結婚,是因為我們二個人之人生目標一致:要通過醫療事奉上帝。這和我早期的想法有稍微一樣。所以他在結婚前問我:結婚後是否要放棄醫學?我告訴他:要。他曾講,他將來要走的路是不容易,有很多荊棘的,看我有沒有辦法擔當?我就傻傻地向他說:有。我知道他時常在信上寫說:他是奉獻給主的人,小時候就有那個志願,但是為著家庭種種的原因,實在無法全心在教會事奉。那件事情好像讓他感覺說:「我與上帝立約,卻無法照如此去行」,如此讓他那時掛心在那裡。我知道這一點,所以我在家裡照顧孩子又診察(看病)。有時雖覺得很累,但是若這樣他可以出去外面為主做工,我便很願意在家裡幫忙他。我沒有辦法全工全程做一個牧師娘,但是在醫療方面盡我所能幫忙他,讓他能完成他對神的誓約。我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我做的工是沒有很多。
謝緯牧師教育小孩的方式
人家問我:「牧師這麼忙,不能像一個普通的爸爸一樣,他在家裡和小孩相處時間也很少。」有時牧師也很掛心孩子的事,但是,他很努力的為了這些小孩的教育在設法。他常常寫到,我會盡力用我所有的時間、所有的能力給這些小孩,但小孩子成不成功,是他們自己的事,以外的事就交給上帝。我們若要一直擔心,是沒有用的,上帝有祂的旨意。說很樂觀,也不樂觀啦!他真的是交給上帝,不論是遇到好的、壞的境遇,好的他感謝、壞的他也感謝。但是,我看更理想的是要撥出更多的時間與孩子們一起,如此更好。
他有時也會帶他們出去吃個點心,或晚上和他們一起講一下話,如此已有盡父親的本分,我感覺太少了些。兩個女兒較大,較能體諒爸爸,較小的那兩個男孩,需要爸爸較多些時間與他們一起。
當時醫師看診情形
當時我們兩個都在看患者,他坐在這裡(面向門口),我坐在那裡(對面),有些患者就會指定要他看,有的就要給我看,其實開的藥都一樣的。所以,當我的患者來了,他就會說:妳的患者,快點去!
那個時候沒有像現在大醫院的設備那麼好,可以檢查詳細一點再治療,沒有這些設備。我曾和他去往診(到患者家裡診察),即使在深山裡也要去。有一回,一位婦人要生,生不出來,我們去時羊水都流出來了,孩子的手先伸出來,這是很危險的。所以叫他們趕快將她帶到街上的大醫院去剖腹,但家裡的人都不要,那時候的人想法很奇怪。在沒有辦法時,想把小孩擠進去,但也擠不進去了,後來就把嬰兒的手給剪掉。因為若把它剪掉,在用力生產的過程中,孩子的位置就會變,這就比較好生出來。若動作不快一點,產婦就會有危險。
我們回來時已晚了,隔天天亮他們家裡的人來說:先生,多謝喔!生出來了。我聽到嚇一跳,但只救到大人,小孩子沒有用了。
你們現在想像不到的醫療很多啦!如肚子痛,以前不能打針,說打針會死。有一個患者好像胃出血,吐黑黑的樣子,牧師去往診,照顧一個晚上,就大針、小針一直打,一直叫他家人要帶去給大醫院照X光, 他家人不要,他們這些草地人不知道怎樣想。當時一直打針,不是說隨便有血管就可以打,後來打到血管都摸不到,告訴他們說:「沒辦法!你要送去大醫院啦!我做到這裡,我沒有辦法了,我已盡我的能力幫你了。」他就回去了。隔天想說騎車去看他到底變怎樣,病人竟很高興來說:醫生謝謝喔!多謝喔!有好一點了。這樣的情形是想像不到的。那時,人很單純,只信賴醫生,如果不是離譜他不會告你或為難,
那時醫生很受尊重。
醫師、醫師娘、牧師娘多重角色之調適
老實講,我在牧師娘的角色上沒有盡到什麼,只有在醫療方面有稍微的幫忙。做家庭主婦又要做醫生,往往是需要犧牲這些小孩子。
他去美國那三年期間(1951-1954),孩子們都還小(5歲、3歲、9個月),一開始沒有講要去這麼久,後來他講這麼遠來到這裡有許多要觀摩和學習的,他一直說看我的意思如何?如果我要他回來,他就馬上回來。他說決定的是我。後來也是一直拖,拖到三年,他想,不回來不可以了。我現在若想到他寄給我的那些信,想起來我那時候實在很喜歡吵他。但是後來是他自己想,一般外科的學習差不多到一個段落的時候。
他回來後,就一直忙。起先是療養院那方面,後來才烏腳病,末了就是二林。這些事,接二連三地一直來,我那時也都習慣了,也有心理準備。想說,他盡量為主做工,我在家裡盡量幫忙他。他做任何工作都會告訴我,我不會反對,我想那是他應該走的路。他做議長時說:「一直要叫我去 , 該如何是好?」我回答他,既然人家都選你了,不去不行,他只好去了。但是,後來看他的日記,我感覺我做一個他的「婦人」真的沒有什麼注意到他的健康。想說他自己就是醫生,他也不會講(身體)怎麼樣,只是日後看他的日記時,他有講很累很累,他那時都沒有告訴我,我也太大意沒注意到。他過世後,才想起來,我實在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健康。他什麼事都自己來。像他出門趕公車的過程,回來時也不會說今天所發生的事。那時不知為何沒有買車,我不讓他開車也是原因之一,怕車子若怎樣就不好了,也沒有想到要為他請個司機。過世後,有人這樣問我。老實講,那時不是做醫生就很有錢,要負擔家族的開銷,加上埔里、二林所關心的事業,若有缺乏,他就奉獻。所以我們的生活是很節儉的,也沒去想買車、請司機,那些事都沒有想過。他很節儉,一般來說以前的人大部分都很節儉。
謝家家庭禮拜的傳統
我感覺謝家每日家庭禮拜較有規律,我在娘家是到國民小學六年級,好像較沒有如此固定的家庭禮拜。我感覺謝家的家風不錯。從小就每天親近上帝,確實是一生很大的福氣,就好像《箴言》1章7節所記:「敬畏上主是智慧的開端」,以及4章13 節:「要常常記住你所學習的;你受的教育等於你的生命。」
婆媳相處
嫁來南投,婆婆是自己的阿姨。但是她與媽媽的時代又差了一些,想法也不太一樣。她對別人很好,對教會所有的人都很有愛心-特別對傳道師,對自己的孩子卻很嚴,但她這些孩子都很聽媽媽的話,很順服媽媽。牧師很了解我們娘家的生活方式,所以他有時會跟我說:「妳雖然與媽媽她們這一代的意見、想法會不一樣,但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要順服,妳要忍耐。」我剛嫁到謝家時,才畢業沒多久,什麼事都不會做。我婆婆的教法就是說:「你要仔細看,看久就會。」她不會直接教你要怎麼做。所以我們就要眼睛睜亮一點,她若要做什麼,我就要在旁邊看。我現在會做一些事,都是我的婆婆教的,我很感謝我的婆婆。她的愛心、熱心以及在教會的事奉,實在值得做我們的模範。
教會這些老人、少年人的白話字,差不多都是我婆婆教他們的,有些婦人都早上四、五點就來我們家客廳裡一起讀聖經。她們若有什麼事情都會拿來和我婆婆商量,她會鼓勵她們,有時候也會責備。她們都很思念我的婆婆,她們都叫她「阿婆」,她們都非常思念「阿婆」。
事故發生之後的心情調適
我在牧師發生車禍的當下,是很難接受。嗯!差不多半年沒辦法出來看患者,那時剛好有汪醫師(大女婿)來此幫忙看患者。我二姑(謝瑤)、大姑(謝瓊)都很關心我,都帶我去祈禱山或其他地方,讓我有清靜的時間。
我不是很抗議上帝,我起先會說:「怎麼會這樣?上帝啊!怎麼會這樣?」有一陣子這樣想過。不過,很快我就好起來了,覺得他(謝緯)的工做完了,上帝要叫他回去,他比較幸福。那時,又因孩子的事情,所以讓我沒辦法一直再軟弱下去,還要再繼續扶養這些孩子。
如今回想起來,我很感謝上帝,亦感謝謝家所有的人對我的照顧及關心,用愛心來包容,又有汪醫師的幫助,才會通過死蔭的山谷。好像《詩篇》23篇4節:「縱使我走過死蔭的幽谷,我也不怕災害,因為你跟我同在。你用牧杖引導我、牧竿保護我。
上帝的話是支持我的力量
牧師過世後,我真正對聖經的話,得著力量與安慰。如《約伯記》1章21節:「我空手出世,也要空手回去;上主賞賜,上主收回。願他的名受稱頌!」
牧師車禍身亡的消息對我而言,實在是很大的打擊。我那時候有他可依靠,忽然間他沒有交代什麼,連半句話都沒有交代,就不見了。《詩篇》118篇第8、9節,給我有很大的鼓勵和安慰,「求上主庇護,勝過倚靠必朽的人;求上主庇護,勝過倚靠世上的王子。」還有《哥林多前書》10章13 節:「你們所遭遇的每一個試探,無非是一般人所受得了的。上帝是信實的,他決不讓你們遭遇到你們所無力抵抗的試探。當試煉的時候,他會給你們力量,使你們擔當得住,替你們打開一條出路。」這些話語讓我漸漸感覺到上帝的旨意,我只要順服就是了。他過世後,那些孩子都還沒完成學業,且未成家立業,感謝上帝帶領我一步一步走過,讓我覺得上帝與我同在。
獻地給總會開設青年營地
當初牧師設立肺癆病院,在鯉魚堀仔邊的病舍,後來給埔里基督教醫院使用,因他們那邊山地的患者比較多,所以他們如果有肺病的病人都送到這裡(現青年營地)。
那時候他也去山地肺癆院看診。本來山地(現在營地的地方)只收養山地的人,後來肺病患者就一直減少,沒有人來住院。張立夫牧師和青年事工委員會的陳南州牧師來接洽[註1],就整個(山地及平地肺病療養院二塊土地)獻給總會。牧師遺留的那個醫院可以被主使用,提供青年人在那地方默想神奇妙的愛,同時學習體驗親近上帝是多美好的事,相信故人也一定很高興。感謝總會為這事工的勞碌。
移民至美國
在1971年,他過世後的那一年,有一個表姐妹,她剛好要辦移民,因她弟弟在那裡,就問我要不要一起辦辦看?那時剛好兩個男孩子都還沒上大學,我想,現在一個人要看患者、又要忙家務事,比較沒有時間可以照顧小孩。聽說在美國如果認真就有學校可以讀,不像台灣那麼競爭,我想好吧!申請看看。若是阿緯牧師還在,我一定不會移民。因為我妹妹在那裡,妹妹幫我辦就很順利的通過了,那時候較沒有人辦移民。1972年辦出來,就第一次去美國。
我那個時候要辦移民也很難過,為什麼要放下自己的國家,去做人家的國民,我有一陣子不太能決定。就想,摩西說要離開自己的家鄉、自己的老爸、家,上帝指引,他就去了,就想去闖看看。所以我就去,而這些小孩就一個一個叫過去。我先去拿身份的時候,(長女)慧華結婚了,所以不行,(次女)慧禎中山醫專快畢業了、(長男)阿還在念關渡基督書院,基督書院是政府不承認學歷的學校,年紀一到就要去當兵了,(次男)阿在明道讀國中,也要當完兵後才能去,他們兩個都沒有在台灣考大學,都當兵完就申請去美國。剛開始沒有一直住在那裡,去美國一陣子就回來,直到我70歲時(1991年)把店(中心診所)的事交給汪醫師。
晚年生活的期待
我在美國聚會的教會是以馬內利教會,屬美國長老教會台語部。有參加禮拜日成人主日學、主日禮拜、拜三祈禱會、查經會,禮拜五長青團契(曾任該團契會長)。這些日子以來,深深體驗到只要是有基督的教會裡,無論去到世界各地,都可以感受到像是在自己的家。
我到目前為止,可以算是告一個段落,四個孩子都成家立業,有七個孫子,可以放心了。我有時會想,這麼老了,若是想要做些什麼工作,也沒有辦法做了;有時又想要回來台灣,自己的故鄉再怎麼說,也比較好。現在在禱告中,將所剩的時間交給上帝,學習《詩篇》詩篇90篇12節的教導:「求你教我們數算我們短暫的年日,好使我們增進智慧。」
晚年讀牧師日記的感想
我選擇他是不錯的。雖然,他比較早休息,但也是上帝的旨意,上帝交代他的工做完了。他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丈夫,很負責任、很有愛心。對婦女的看法,他常說:女人嫁人就必須離開父母,很可憐,怎麼不能像男人一輩子在父母的身邊。所以他都會在百忙之中,盡量挪出時間,像我爸爸
媽媽生日的時間或其他,就陪我回去台南走一走。雖然,我們很沒空、很勞碌,但是有丈夫的體貼,對我們女人是真大的安慰。我感覺上帝真的很疼我,祂為我預備一個好伴侶,我很感謝,很幸福過25年的婚姻生活。
近日來讀日記,深深感受通過牧師的愛,可以讓我更體驗上帝無限量的愛。過去美好的回憶可以幫助我年老的生活,及活著的意義。同時也感覺他對上帝的誓約,實在盡心,他是應當要照如此去行。他追求正確的使命,且盡心去完成。有時覺得我沒有好好照顧上帝的工人,讓他這麼早就過世了,覺得很對不起上帝。我現在所期待的就是將信仰傳給子孫。讓每一個後輩都可以跟隨耶和華。雖然,所講的,晚輩不一定會聽,但唯有(獨獨)通過不住的禱告來交託,這是唯一的路,如《詩篇》71篇第9、17、18節所記載:「現在我年老了,求你不要丟棄我;我衰弱了,求你不要撇下我;我從年幼時就蒙你教導;至今我仍然傳揚你奇妙的作為;現在我年老髮白,上帝啊!求你不要丟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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